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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丝带卫士——隐匿的人生(二)

上传时间:2015-06-21 23:30:58文章来源:华商报

红丝带卫士的故事,其主人公涉及到各人群,自然也包括艾滋病患者自己。
  11日上午,在西安市第八医院性病科的诊室里,一名领药的病人让医生靳娟感到无奈,“4个月的药你吃了半年,明显是服药依存性不好。还有,上次给开的检验单也没有做。”这是一名有着吸毒史的艾滋病人,他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吸毒被抓进戒毒所待了两个月,耽搁了领药。
  靳娟向病人解释:“艾滋病的传染途径就像乙肝一样属于慢性病,发现早,早干预服药,艾滋病人的寿命与正常人几乎没差别。不怕你服药晚一点,就怕依从性不好。吃着吃着停了,很容易导致病毒耐药性。”
  曾经专修过心理咨询师的靳娟认为,导致病人私自停药的因素很复杂,“有出差或因故没有带够药的,家人又不知情或不方便来医院,还有的没啥感觉就停药了,也有的认为得这个病就是个死,没信心吃药。”
  服药依从性不好、失访或私自停药的严重后果,恐怕没有人比八院住院部艾滋病房的临床陪护心歌更清楚。去年,是他亲手将两名被家属遗弃的艾滋病人遗体送到了太平间。
  去年大年初一凌晨5点,时任西安市第八医院艾滋病科住院部主任李飞宇接到科室电话,来自延安的病人郑某的家属跑了。李飞宇急得心里发毛,没想到第二天却听到一个让人欣慰的消息,病房里一个叫心歌的义工愿意无偿照顾老人。在后来的工作中,李飞宇见到心歌为70多岁的病人郑某理发、喂饭、翻身,非常专业,便开始向其他病人家属推荐心歌。病人郑某在住院治疗一个多月后离世,期间除了“心歌”和医护人员,没有再见过一位亲属。去世前几日,奄奄一息的郑某用微弱的声音对心歌说:“非亲非故,你把我感动了,谢谢。”心歌记得,当晚送老人到太平间后,他和李飞宇都没有说话,可两人都流泪了。李飞宇说:“艾滋病人的晚年是最可怜的。”而心歌则从老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晚景,“我老了估计也是这个下场。”
  其实,40岁的心歌也是一名确诊多年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。“男同”加上艾滋病人的身份逼得他在老家渭南无颜立足。2010年,安顿好老小之后,他跪在地上磕了响头,从此漂在西安,断了回家的念想。
  “临床陪护在艾滋病房是最缺的,大夫亲自去请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干,不管你给多少钱,听到这三个字都直摆手。别说陪护,就连有的家属来了都不愿靠近。”6月11日上午,已调任该院重症监护室(ICU)主任的李飞宇医生告诉记者,“有的感染者发现得晚,还有的与疾控部门失访了,或者自己停药了,等到发生机会性感染才送到医院来,再合并其他肿瘤和脏器病变,几乎都是危重病人。”
  出于对病友群体命运的关注,心歌与几位病友几年前创立了艾滋病病友互助小组“博爱家园”,为住院艾滋病人提供陪护等。心歌说,他想为感染者建立一个“中途之家”,为受到歧视的感染者提供一个心理开导、关爱救助的安全港。然而,由于收入微薄、身份敏感,目前几乎找不到愿意长期服务的志愿者。此外由于未在民政部门注册,“博爱家园”暂时还无法向外界申请捐助。心歌说,有好几次自己差点改行去当保安,好歹生活有保障。
  李飞宇认为:“陪护对于艾滋病人尤其重要,一个因素是照顾得好就恢复得快,另一个因素是心理支持。被亲属遗弃、歧视,很多病人精神先垮了,而这些工作仅凭医院的力量是无法实现的。”
  不敢让同事知道自己在“传染病医院”领药
  如果不是在“性病科”里遇到来取药的安可,没人会把艾滋病和眼前这个精力充沛的男孩联系起来。1991年出生于西安周边农村的他,上初二时父亲去世,19岁确诊为艾滋病病毒感染者。这两件事让他在一夜之间长大。安可还记得上高中时班主任得知他是同性恋时的反应,“啥?啥叫个GAY?”当他在纸上写下“同性恋”几个字时,那个自诩“活了40多年了啥没见过”的老师傻傻地愣了好久。
  高中时“出柜”表明男同身份、17岁出现高危性行为并感染、19岁确诊。随后便失访、发病,再治疗。安可的经历可以说是如今诸多年轻感染者的缩影。为了不被家人和同事发现他艾滋病人的身份,安可4年没回过家。期间做过很多工作,从酒吧的服务生到售楼部顾问,再到企业白领。
   2014年,被调往上海的他因感冒发展为肺积水,他发着高烧连夜坐动车回到西安八院住院。哥哥来看过一次后便不再来。安可一个人在医院昏昏沉沉地躺了十几天,总算捡回一条命。有了这次经历,安可每到新单位上班前,都会提前给主管打招呼:“我可以周末加班,但我有事的时候你必须让我休假。”因为担心被领导知道,住了院也不敢报销,更不敢让同事知道自己在“传染病医院”领药。
  安可说,他最痛心的就是看到青少年走自己的老路。“以前我看电视上播艾滋病的新闻,只说河南农村卖血会感染艾滋,然后很快就会死亡,可在那之前,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同性恋也会感染。”
  如今的安可是艾滋病感染者组织“爱之家”的志愿者。经过治疗,他在生理指标上已经不算是艾滋病患者了。他最迫切的希望就是告诉更多的年轻人艾滋病是什么,如何保护自己。
  然而,根据国务院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公布的信息,在我国,只有50%的人知道自己的感染状态。也就是说,就算让所有知道自己患病的人接受治疗,也还有一半的人没有治疗。一份来自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的调查显示,目前艾滋病的宣传教育工作只普及了中国20%到40%的高风险群体。西安市疾控中心性病与艾滋病科科长卫晓丽告诉记者:“性教育我们近几年一直在大力去做,每年在多所西安高校都有关于性教育的科普活动。”但另一个尴尬的现状是,在中学阶段推广性教育难度要大得多,“疾控中心去联系学校,上课要占用时间,很多学校都不愿配合,大多数学校更关心学生的考试成绩。可青春期是性安全教育的关键时期,等上大学了再去讲,青春期早过了。国外的性教育从上幼儿园就开始了。”
  在南郊某小区的“爱之家”,记者看到许多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。他们既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也是服务该群体的志愿者,有西安某大学的学生、银行职员、政府公务员,还有医生以及被男同性恋者感染艾滋病的同妻。
  来自湖南的志愿者“小倩”说,“我感染的时候怕得要死,不敢给任何人说,遗书都写了,可是觉得死后被人家知道又很丢人。我就在网上发帖子,没想到好几个外地的网友打来电话鼓励我,说这个病可以控制、不要怕等。那是我活了二十岁第一次觉得心里那么温暖。所以现在看到有人得艾滋,我一定会去关心他、鼓励他。”
  “爱之家”组织负责人吴勇透露,目前工作的重心是病友关爱和维权。吴勇将自己的电话放到网上后,每周都会接到多个艾滋病人因手术被医院拒绝的求助电话,“爱之家”便出面与医院交涉。另一个让志愿者们激动的好消息是,去年以来,在“爱之家”的成员中,已经有10个病友家庭经过药物干预和阻断生下了健康的婴儿。
  “谁让你们这些人好好的搞什么同性恋?”曾有医生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吴勇,他会告诉对方另一种逻辑:“那些没有卖淫、嫖娼、吸毒的人也会得艾滋,同性恋的妻子也是无辜的感染者。他们‘洁身自好’了,却还是被感染,问题出在哪里?”
  “在西方国家,早在20年前艾滋病就已经是重要的公共健康议题,但在中国,与性有关的话题都是隐晦的,可如果他们都不知道,怎么去保护自己?”吴勇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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